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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打赏,没流量!重庆有群唱了50年的古镇川剧“戏友”

在两江新区水土老街陵江社区深处,一方简朴的小屋里,锣鼓声骤然响起,高亢的川剧唱腔穿透窗户,飘向青石板铺就的街道。戏迷们循声而来,熟门熟路地坐下,等待一场延续了半个世纪的川剧座唱。

川剧座唱,亦称“唱玩友”“打围鼓”,是川剧的一种表演形式,一般多在茶馆里进行,由兴趣相投的川剧爱好者相约聚会,围坐一起唱川剧。

水土老街的川剧座唱。汪彦彤 摄

水土老街历史悠久,因嘉陵江水流经形成回水沱,又因溪水入江激荡江水,使沙土淤积岸畔,故名水土沱。这里曾是嘉陵江畔繁华的水码头。古称水土“白天千人躬首,夜晚万盏明灯”,足以见其繁华。百年前,商贾船夫在此歇脚,喝一碗土沱酒,听一场川戏,便是最畅快的消遣。鼎盛时,水土场镇上戏楼林立,名角云集,戏票一票难求。

表演开始前,在排练的川剧演员。汪彦彤 摄

如今,水土老街不再熙熙攘攘,剧团里的演员也大多年过古稀,但熟悉的锣鼓声依然在每月逢“一”时准时响起,成为老街居民心中最深的牵挂。

水土老街川剧座唱由川剧爱好者进行弹奏。 汪彦彤 摄

水土老街川剧座唱由川剧爱好者进行弹奏。汪彦彤 摄

台上的演员,台下的观众,大多是看着彼此从青丝唱到白头的老友。他们用高亢的嗓音、灵活的指法、泛黄的戏本,一如既往地守护着这门古老的艺术,也守护着水土老街最后的文化记忆。

从“小戏迷”到传承者

朱娟在表演前化妆准备。汪彦彤 摄

川剧座唱开始前,胭脂、油彩、眉笔在朱娟面前的化妆盒整齐地排列着,这是陪伴她多年演出最熟悉的“老伙计”。她捻起一支毛笔,蘸上油彩,对着镜子细细勾勒眉眼。妆一上脸,戏中人仿佛“活”了。

朱娟在表演前化妆准备。汪彦彤 摄

如今朱娟已年近七十,她身着一袭戏服站在台上,饰演川剧《拷红》中的红娘,眉眼间仍流转着当年的风采。她是土生土长的水土人,从小便跟着父母挤进人声鼎沸的戏院,踮着脚尖看台上的生旦净末丑。

表演开始前,朱娟(左)在排练。汪彦彤 摄

“那时候的水土码头热闹得很,戏院前总排着长队。”朱娟回忆,父母是川剧迷,每逢开戏,必带她去听。台上水袖翻飞,台下喝彩不断,那些画面深深刻在她的童年记忆里,也从此与川剧结缘。

朱娟(左)在台上演出。汪彦彤 摄

20岁时,她正式登台,学变脸、练唱腔……当时凡是有“朱娟”的名字挂在剧目表上,就有不少戏迷慕名而来。后来,工作、家庭让她不得不暂别舞台,但川剧的旋律始终在她心里萦绕。退休后,她重新回到水土老街,跟着非遗传承人刘永兰学戏,一字一句,重拾当年的功底。

如今,她不仅是台上的演员,还是学校里的川剧老师。“老街的老人们爱听,我就唱,孩子们愿意学,我就教。”她说,“水土的川剧不能在我们这一辈断了,要一直传承下去。”

八十载人生,半世纪川剧

川剧团团长刘永兰。汪彦彤 摄

81岁的刘永兰是水土川剧座唱非遗传承人、水土川剧座唱团团长。她从小跟随父亲、兄长学习川剧,从14岁第一次扮上戏服起,她的生命就和川剧紧紧绑在了一起。

川剧演员所佩戴的头饰。汪彦彤 摄

1972年,刘永兰和几个川剧演员东奔西走,组起了民间川剧团。没有场地,就找社区借,缺少资金,就靠大家凑,没有道具,就自己做……他们约定“逢‘一’必演”,这一唱,就是五十多年。

1976年,刘永兰在原江北县大礼堂演出《花田写扇》。受访者供图

1974年,水土镇文广站接管水土川剧团,推荐刘永兰当选川剧团团长,为了让川剧这一传统文化遗产在水土老街生根发芽,刘永兰配合陵江社区通过“川剧座唱”和“川剧鉴赏课堂”的平台,召集川剧爱好者积极参与川剧表演艺术课堂,听戏、赏戏,让川剧广泛流传。

刘永兰(右一)和水土老街川剧团与戏迷合影。汪彦彤 摄

“当时,水土老街的米市坝修建了很大的露天川剧舞台,很多人来这里看演出。”刘永兰说,她教朱娟的第一出戏就是《拷红》。红娘俏皮的唱腔里,藏着川剧最鲜活的生命力。

水土老街川剧团在排练。汪彦彤 摄

“川剧是根,深深扎在水土老街的泥土里。只要还有人听,我们就唱到唱不动为止。”刘永兰的声音有些沙哑,但眼神坚定。

戏迷的“第二生命”

88岁的潘承礼是水土远近皆知的“戏痴”,每场演出前,他都会早早坐在观众席,将《川剧与观众》报纸一份份递给老戏迷。

潘承礼发放《川剧与观众》报纸。汪彦彤 摄

潘承礼笑称自己是“追星族”,他告诉记者:“川渝地区的名角儿,我都有签名和合影,有些还处成了朋友。”从几岁时就跟着父母听戏,这一听,就有了刻骨铭心的“瘾”,从年轻时到退休,潘承礼看过的川剧有上千场。

年轻时,潘承礼是水土码头的船夫,现在还会两句“川江号子”。那时,他常在忙碌了一天后直奔戏楼。后来,他走南闯北,重庆、成都、绵阳……但凡有川剧的地方,处处都有他的身影。潘承礼不仅看戏,还追着记录,拍下两万多张照片,自筹资金完成了两本川剧画册。

潘承礼坐在观众席等待川剧演出。汪彦彤 摄

现在潘承礼已年近九十,腿脚不便的他不再远行,但每月的水土老街川剧座唱从不缺席。台上的演员一开嗓,潘承礼又仿佛回到了年轻时水土码头船声隆隆的时光。“是川剧给了我第二生命。”潘承礼说。

唱川剧的老人们。汪彦彤 摄

如今,嘉陵江的水依旧冲刷着“老土沱”,只是当年的货船与商贾早已不见踪影。水土老街的青石板路上,行人渐稀,但每月固定的那几天,总有一群老人循着锣鼓声,走进那间传来响亮唱腔的小屋。在正式演出开始前,来看演出的老人们也会轮流唱上几首,过一把川剧瘾。

水土老街川剧座唱。汪彦彤 摄

生旦净末丑,演绎人间百态,昆高胡弹灯,唱尽人生百味。川剧座唱,像一本活着的地方志,记录着水土老街的百年沧桑,也承载着一代人的情感与记忆。

“只要还有人唱,还有人听,水土的川剧就不会消失。”来看川剧座唱的老人们说。

江水悠悠,戏韵长存。在这条日渐沉寂的老街上,川剧的锣鼓声,依旧在每个月的固定日子准时响起,仿佛在告诉世人——有些东西,从未走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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